“是企鹅！有岛屿出现了！！”
“我们到了！终于到诺森德了！”
第二天的黎明来到时，在海面航行一个月的我们终于看到了冰山和冰结的岛屿。
登陆的喜悦让憋了许久的人们忘记了一个月来经历的一切不悦，涌向甲板欢呼雀跃。
最开心的自然是学生们。他们昨天没有参加战斗，仿佛即将面临的一切与其毫无干系，每当提起那场战斗，在这些人嘴里就像是在讲一个鬼故事。但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要登陆了，到时候谁也帮不了谁了。
“塞，还好吗？”
“唔……”
我眺望冰结的海面时，奥娜雅端来俩杯咖啡。
船上的补给几乎见底了，但还好有不少咖啡，希望能坚持到登陆。
“你一直没有休息好。”奥娜雅将一杯咖啡递给我，略表担心：“还在晕船吗？”
“比晕船还糟糕，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有东西跳出来袭击我们。”我郁闷的猛饮一口咖啡。
“你太神经质啦！”
“如果我们是在度假的，我会很赞同你的观点。”
“我知道啊，可也不能比敌人先垮掉吧。”
我和奥娜雅靠在船头，静静的喝着咖啡欣赏北地海景。
虽然知道未来将充满血腥与黑暗，但现在有她在身边就觉得很温暖，很满足。
-
我们又在海面漂流了一天时间，当骄阳渐渐沉淀在隐约的极光中时，前方海面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峡谷。
诺森德大陆已经清晰可见，甲板上挤满争先一览北地山川的人群。冰矛号就这样缓缓驶入了峭壁间的峡湾，就像是冥界之舟一样载着我们进入了地狱——永远不可能见到光明的阴暗之地最深处。
穿梭于峡谷之时，船长来了甲板上——来到了我和奥娜雅身边。
“这就是嚎风峡湾的‘匕鞘湾’，掠龙氏族的大本营。”他也在考咖啡因度日。
“大本营？不要告诉我你是直接送我们去抢滩登陆。”我以为他在开玩笑。
“当然不是，但我们正在和这群家伙争夺基地控制权。”
船长说着指了指头顶，我就顺势四下眺望。
俩侧只有险峻的峭壁和浮冰，没有船坞、炮台，更没有可用作岗哨的陆地。
但是，俩座高耸的峭壁之间串着许多大铁链，上面悬挂的是死亡的标语——烧的只剩龙骨的联盟帆船。
越往深处，在更高处的峭壁之间开始出现木质的长屋，屋顶都有像雾行者排浆船那样的龙头装饰，估计是维库人的住所或哨戒之类的建筑吧。从沿途房屋的数量来看，我们已经深入腹地，船长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
“很快就到了，欢迎来与死神同行。”
又航行片刻，船长露出一丝轻松的神色。
冰矛号已经载着我们穿过了峡湾，从峭壁间驶出，来到了一座峡湾湖上。一座设立在湖岸的还未完工联盟港口映入眼帘，那里就是‘瓦尔加德港’了吧，好在重要地段已经在自己人的手里了，我还真怕上来就要抢滩登陆呢。
话说回来，我原本以为诺森德是个被冰雪覆盖的白色世界，可瓦尔加德一带却是春意盎然：虽然海风刺骨，水面漂浮着一层白霜，土地上却是一片绿意，山巅被耐寒的树木铺满，和艾尔文森林一样生机勃勃。
“这里……竟然就是世界之极？”
我惊讶地眺望湖畔和四周围高耸山崖，不由感叹。
但这时候，我发现‘冰矛号’并没有径直往军港靠过去，反而绕进了出海口附近一座悬崖下的大山洞里。这里似乎也是一个登陆点，岸边满是木箱残骸，还有些都已经看不清图案的旗帜。
只是，我们也没有在这里停下，很快‘冰矛号’就从山洞的另一头驶出，调头返回了瓦尔加德港。
“这是做什么？直接靠岸不就好了？”我好奇的询问船长。
“那可不行。”船长反手指了指湖岸：“维库人把‘鱼叉发射器’装的到处都是，如果船头对那边，下船的人不都变成了活靶子？”
“鱼叉发射器？”
“是的，威力堪比大炮，已经有俩艘达纳苏斯来的木船被击沉了。”
正说到这里，岸边就响起了接应人员的呼喊：
（他们到了！开炮示警！开炮——！）
【轰——！！】
驻扎在湖畔的士兵向天开炮鸣警，用意是提醒我们小心敌人。
伴随震耳欲聋的炮声，我们的船缓缓停靠在瓦尔加德的码头。这座港口真的离敌人基地太近了，仅仅是在鱼叉架的射程之外一点点，如果在湖边散步时跃出城墙都很可能被钉死在外面。
“约翰·布鲁克曼向你们致敬，联盟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到站，船长向我和奥娜雅致敬。
我和奥娜雅也连忙站直向船长回礼。
船长给我们一个信赖的笑容，整理了一下服装，走下船去。
-
总算到站，我和奥娜雅急忙返回舱收拾行李。
但刚走进舱门，奥娜雅突然在后面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
我停下，发现她正低着头轻轻的哼着什么。
“怎么？有事？”
“对不起，把你也卷进这么危险的事情里……”
“唔？就是这样？”
“就、就是这样……”
还真是个笨蛋啊，我还以为会是什么呢……
但她娇羞的模样也让我很为难，记得启程时，我们曾有过一段温馨的时光。那时我吻了她，还询问她愿不愿意嫁给我，而她点头了。所以现在我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不巧的是，我们不在什么浪漫之乡，舱里的人群已经熙熙嚷嚷的开始往外走了。
“傻瓜，别胡思乱想了。”我假装不在意。
“可……你原本不用这么做。”奥娜雅非常愧疚。
“如果我不这么做，你遇什么危险怎么办？”
“我、我——”
“好啦——都已经到港了。赶紧走吧。”
我可不想让那些家伙看到在这种地方扭扭捏捏，连忙拉起奥娜雅。
奥娜雅又是愧疚又是感激又是害羞，百感交集在一起的她只是满脸通红的任我牵着，也不敢抬头看我。
在回房的路上，最终还是经过储藏室时门缝里那几个裹尸袋结束了这场敏感的话题。那是在不久前的战斗中牺牲的水手，他们的尸体还在这里，因为船长不希望将他们抛入冰冷的海洋，想在到港后让他们安息。
现在，已经到港了，他们终于可以安息了。
只可惜是长眠于他乡。
发臭的肉体，凝固的血迹，还有再也无法回到的地方。
——天知道我们之中还有谁会和他们一样……
“塞……”
“不要看了，快走吧。”
“可是，我们……”
“别在意那么多，做好自己。”
奥娜雅开始不安了。
而我，只是尽力劝说自己忘记一切。
然后，准备离舰。
——已经无法回头了——
……
-
瓦尔加德港，联盟先遣军的登陆点，暴风联盟在诺森德建立的俩座登陆点之一。
同时，瓦尔加德也是先遣军最重要的补给和增援中转站。
但维库人的大本营‘乌特加德要塞’也在这一地段，所以建设进度一直受到敌人的干扰，久久没有完工。
在船长汇报情况和取得离舰许可后，我们这些入伍新兵排成队伍有序的下船，在码头列队接受当地军官的审阅。
前来检阅的并非凶煞般的魔鬼教官，而是一位看起来挺和善的老矮人，满面慈光。他在见到我们时的模样比船长要夸张一些，仅仅是扫了我们一眼，就惊愕的扬起了眉毛，胡子都快竖起来了。
最后老矮人向残破不堪的要塞大门一指，愤愤的大吼起来：
“瞧瞧弗塔根公爵派来驻守瓦尔加德的‘军队’！如果他以为这帮毫无经验小杂兵就能牵制住敌人的攻势，那可就大错特错了！！那么现在，再来看看皇家给我们派来的‘支援？！哈——！……”
没有人出声——连船长也没有。
所有人都明白老矮人愤慨的理由，况且他更多的还是失望。
但这番话对我们来说不仅仅是受打击，更多的还是委屈。毕竟是皇家的赦令，我们也没选择权。再说我们这帮看一眼就知道不会打仗的家伙又怎可能自愿来到这种地方来？这个决定真是有史以来最差劲的。
老矮人也是知道不论谁都没有选择的权利，一番发泄之后无奈的摇起头。
“算了，”他叹息：“我也没资格议论皇家，毕竟公爵大人都只留给我们半吊子，谁都没把这里当回事儿。”
他在失望的同时也备受打击，可总比没有强。
于是，老矮人清了清嗓子，对我们进行自我介绍和当前形势的简介：
“我是这座港口的负责人：玛卡洛伊。不过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们也不用特意去记，你们需要牢牢记住的是：瓦尔加德港在战略上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绝对不能被攻陷！这便是你们来此的任务目的之一！”
“是！长官！明白！”我们大声回应。
玛卡洛伊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
“我们的敌人是‘掠龙者’的维库半巨人，他们正没日没夜的进攻大门。最烦人的是还有些家伙甚至可以坐在始祖龙背上指挥它们从空中放火，那些盘旋的怪兽真的是雪上加霜。”
“长官，那我们要做什么？”一名学生好奇的问。
“你们？嗯……还真是不知道你们能干什么。”
我们能干什么的确是个问题，玛卡洛伊苦恼的皱起眉头。
最终，他抬头望了一眼即将消失的夕阳，苦闷的再一次叹息。
“先去把自己安顿好。北边山坡上有旅店，明早在广场集合，守备队长会对你们说明。”
“是！长官！明白！”
“好了！解散！”
虽然我们尽力表现得像正规军，倒头来还是秀花瓶。
但瓦尔加德的局势真的是不乐观啊，城门附近的塔楼都没修好，到处都是烧焦的建筑框架。
不远方山崖下一座直通云霄的灰褐色要塞将阴影偷投掷过来，那里就是‘乌特加特’吧？如此之近的距离……
守备军已经是困兽了，我们的到来却又不能起到作用，也难怪军官会闹脾气。
-
解散之后，我们按照玛卡洛伊的指示来到营地北山丘找住所。
这里坐落着一座很大的木屋，应该就是旅店没错了。我们进入店内，按照程序预订房间。但我怎么也想不通：既然是来参军的，为什么不住军营住旅店？我们谁都没带多少钱，这要住多久？钱不够了怎么办？
大家谁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奥娜雅、莉米娅和希娜一进门直奔服务台办，安和马兰、风雪去订晚餐。
我和诃鲁负责看行李，趁这个空隙，我就向诃鲁询问。
“为什么士兵还要自己掏腰包住店？军队不负责我们的伙食和住宿吗？”我问。
“这个我怎么知道……”诃鲁也一脸茫然。
“这里的住房都是免费的哟，每日套餐也免费。”
“哎？！是谁？”
我和诃鲁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清脆的男孩声音忽从身后飘来。
转身望去，只见一位穿着洁白教会长袍的金发男孩正站在我们身后。
神父？……
“接你们话题真的很抱歉。我叫凌星，光明大教堂派来此地的神甫。”
“哦呀，光明大教堂，真是失敬。”
男孩样貌清秀，彬彬有礼，甚至有些腼腆。
我印象中的神职人员大多都是历经沧桑的老爷子了，这位的年纪却和我们相仿，还有点弱不禁风的样子，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这是专门为冒险者准备的旅店，除酒饮和大餐外一切免费。”凌星憨厚的笑起来。
“原来如此，神父大人也是住这间店吗？”我问。
“是的。不过‘大人’什么的实在不敢当，叫我凌星就好。”
“哎？那样会不会很失礼？您不是光明大教堂——”
“说来惭愧，我只是见习生。主教大人希望我能多学些东西才派我前来。”
“学东西？这里能学到什么？……”
在这种充满死亡的地方学习？除了收尸和作战还能学到别的什么？我和诃鲁都很困扰。
凌星神甫似乎到现在也还没找到该学的东西，也是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又天真无暇的傻笑起来。
就在这时，奥娜雅和莉米娅、希娜她们办理好了住房手续，拿着门牌号和钥匙兴冲冲的跑过来了。当三位女孩看到我和诃鲁正在与一个没见过的小伙子谈话，就都好奇的凑了上来。
“这是谁？”莉米娅指了指凌星。
“初次见面，我叫凌星。”凌星对三人行礼。
“我叫莉米娅·何迪科尔~！”
“奥娜雅·托里斯。”
“希娜·霍尔多斯~！”
三位女生也都不见外的向凌星作自我介绍。
但接下来，莉米娅和希娜盯着这位和善又俊俏的小伙，竟发出惊人赞叹：
“啊~！好帅的小男生~！”
“……哈？！”
-
说起来，凌星的确是食草系男生的造型：整洁的金色短发；细嫩的肌肤；碧蓝的大眼睛。个子不算高，五官端正，总是挂着楚楚可怜的笑容。
作为一名神职人员，长的这幅萌像可真是罪恶啊……
正在为神父的长相纠结，我注意到莉米娅有点不对劲儿，她正死盯着凌星俩眼放光！真是一幅恨不得将他吃掉一样模样。我非常确定她是对一见钟情了，因为这家伙在学院就是个见了帅哥便把持不住的人。本性难移啊……
只见莉米娅上前一步猛然拉住凌星的手，发出含情脉脉的呢喃：
“呐——~！帅哥~，要不要交个朋友？~”
“呃——啊……？”
凌星是真够可怜的，估计是第一次被主动，已经完全僵住了。
虽说莉米娅一向喜欢主动出击，但希娜不也赞叹过凌星很帅气吗？怎么这会儿毫无反应呢？
非常好奇的，我就凑过去小声问了一句：
“希娜，你怎么不上去试试？”
“啊？我对这种看上去一推就倒的男孩没兴趣~”
“……”
众人对这位‘新朋友’持有不同的看法，可怎么说人家都是个神父啊。
所以，我先上前拉开莉米娅，对大家澄清误会。
“诸位肃静，先看看这位帅哥是做什么的好吧？”
“哦~！是做什么的呢？~”
喂喂喂，这么显眼的衣服还看不出来？！
啊，说起来在莉米娅眼中好像衣服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
-
“咳——~！这位凌星大人，是光明大教堂的特派神甫。”
“神甫——？！”
莉米娅和希娜真是大跌眼镜，谁也想不到一俊俏帅小伙竟然会和神职打交道。
但那身洁白的、绣满神圣花纹的神官长袍，绝对不是一般的牧师就可以穿着的。单拿这件衣服来看，这家伙也不能小视。
注意到凌星的身份，莉米娅变得很沮丧。
然后又不知道想到什么了，可怜巴巴的凑到我身边小声询问：
“神职人员就不能‘那个’吗？”
“也不一定，最好还是不要‘那个’……”
我非常尴尬的回答，并且在答完之后一直在祈祷圣光的宽恕：我竟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莉米娅所说的‘那个’是什么……
但是，莉米娅的主动让我很惊讶，并且充满好奇。
“怎么？你想和他‘那个’？”我小声提醒：“这才刚见面啊，神职人员都有想法？”
“谁知道明天是不是还能活，”莉米娅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正常人类都会想做吧？难道神职人员都不想‘那个’？”
“话虽如此，但神职人员也不能随便‘那个’。”
“啊——~！谁知道呢……”
现在的女孩还真是大胆！神职人员都不放过！
话说回来，风雪他们掉锅里了不成？怎么还不回来……
-
时间已经不早，大家在聊天之余提议回房收拾好东西之后在餐厅集合。
凌星还很忙的样子，表示没时间和我们共进晚餐，很惭愧的道别。
这个时候，莉米娅就又跳出来了，看来这次她是认真地。
“帅哥等一下~！”莉米娅大胆的提问：“你住在哪个房间？我们还能见面吗？”
“小姐请放心，”凌星礼貌的微笑：“每天我都会为士兵们祷告，你可以在营地的急救帐篷和墓地找到我。”
“好像……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听到凌星常去的地方，莉米娅感觉是遭到拒绝了。
这时，凌星也补充一句：
“自然不是好地方。我不知道诸位此行的目的，但敢于踏上这片大陆的人自然都是为了祖国和亲人的荣耀自我牺牲。或许我终于明白主教大人要我来此的用意了：圣光只有在这里才会闪耀出最耀眼的光辉，照耀像你们这样勇敢善良的人。”
说完，凌星谦虚的鞠躬，然后返回营地去了。
我们久久眺望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真的可以见到那么耀眼的圣光吗？我们祈祷着，盼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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